聽到爛桃花絲四個字,雲渦的腦袋懵了一懵。
這世上有仙媒,也有魔媒。魔媒和仙媒不同,仙媒用姻緣絲為凡人結下姻緣,而魔媒則喜歡玩弄世人,沒事幹就在凡人的手腕上纏上爛桃花絲。被纏了爛桃花絲的凡人,會惹上一身爛桃花,愛上他的人沒一個靠譜的。
這也是為什麼胡姬、老太、店小二以及店主,在看到景宸的一瞬間就愛上他的緣故。
景宸全然明白,目光猶如雷電般銳利:「可是,我全然不記得在哪裡中過這種魔道!」
蓐收搖著扇子,氣度悠然地道:「那就從最近一樁事想想吧。」
雲渦腦中頓時出現了一個人的名字:月錦!
記得在忘川河邊,月錦曾經對她說過,景宸如此冒犯我,我也以牙還牙,給了他一點教訓。
當時她還以為不過是說說而已,沒想到月錦竟然真的在景宸的手腕上纏了爛桃花絲。
是了,月錦曾經為桃花靈魔所用。靈魔自然會給她一些魔物來防身,月錦趁景宸在月老觀里抓住她手腕之際,偷偷將爛桃花絲纏上景宸,也不是沒有可能。只是,月錦已經投胎轉世,如今要往那裡尋她呢?
「不管這是什麼時候中的魔道,都想個辦法破掉才行。」景宸望向雲渦,決然道:「師妹,把斷情剪拿出來!」
「可是……」
「別猶豫了,就算拆皮斷骨,我也認了!」
雲渦緩緩從百寶袋裡掏出斷情剪:「師兄,你忍著點。」那根爛桃花絲已經嵌入皮肉,要想剪斷,必然破肉流血。
景宸將手腕一伸,示意她下手。雲渦狠了狠心,將斷情剪用力一戳,待刺入皮肉後對著那根爛桃花絲用力一剪!
也許太過痛楚,景宸面色煞白,額頭上流下豆大的汗珠兒。雲渦忙用手帕去捂他的手腕:「師兄,感覺怎麼樣?」
景宸沒說話,將斷情剪搶過來,對著爛桃花絲的其他位置又剪了幾下。不多時,他手腕上已經沒有幾塊好肉,鮮血將他的衣擺染出嫣紅的一片。
蓐收在旁邊目睹這一切,搖著扇子,面上雲淡風輕,彷彿一切都事不關己。他慢悠悠地道:「有人來了。」
雲渦悚然往外看去,只見薄而白的窗戶紙上透出一個輕盈的身影,陣陣香風從門縫裡透過來,接著嫵媚的聲音響起:「客官,需要奴家伺候嗎?」
據說泥魚鎮來往客商較多,漸成豪放風氣,時常有美妓親自去客棧敲門,與客商風流一夜,賺取銀錢若干。景宸不用想,也明白對方是幹什麼的,當下便冷道:「滾。」
「哎,這麼不憐香惜玉。」蓐收將扇子一把收起,「不如你把她放進來,正好試試這爛桃花絲還起不起作用。」
雲渦想了想,是這麼回事,看向景宸。景宸微微點頭:「大不了等會兒,再把她轟出去得了。」
蓐收一伸手,四張金符嗖地回到他的手心。他將金符收好,才道:「自己推門進來吧。」
美妓在門外嬌滴滴地道:「是。」
房門吱嘎一聲開了,走進來的果然是一名窈窕嫵媚的女子,肉皮兒白裡透紅,嫩得能掐出水來。她用一雙水汪汪將屋內三人打量了一番,羞紅了臉道:「怎麼還有一個女客呢?」
「別管她,只管我們。」蓐收面色溫然,像極了一個風月常客。他本就生得極俊,如今比景宸穿戴更加清貴,言談舉止帶著那股優雅風流,更是讓人面熱心跳。美妓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他,徑直往蓐收那邊走。
景宸倒是鬆了口氣,美妓對他熟視無睹,看來斷情剪已經破解了爛桃花絲。
不料,那美妓只是往他那邊一掃,就頓時瞪圓了眼睛,接著嘴角抽搐了幾下。雲渦心頭一沉,想要擋在景宸面前,已經來不及。那美妓拋下蓐收,直直走向景宸,一把撥開雲渦,直勾勾地盯著他。
景宸冷冷地和她對視。
「師兄!」雲渦在旁邊干著急。景宸倒是冷靜下來,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慢慢呷了口,才道:「雲渦,道心若是穩了,那無論她說什麼,我都無動於衷。我且看她能奈我何!」
雲渦這才想起,他們一路只顧得躲避這些爛桃花,還不知道這些人是一時中了魔障,還是徹底魔障入心。正好這客房清凈,可以檢驗下這爛桃花的效力。
那美妓淚盈盈的,突然從袖中掏出一段腸衣,往旁邊一丟,道:「我料得公子金槍威武,這腸衣算是用不上,索性就不用這東西避子,我給公子生孩子!」
景宸正在喝茶,聞言一口茶水噴了那美妓一臉。美妓陶醉地閉上眼睛:「望公子賜我甘霖如斯……」
這可比胡姬他們說的話還要重口味,雲渦登時紅了臉。景宸咬牙切齒地落下了一個手刀,堪堪砸在美妓的後頸。她低聲痛呼一聲,來不及掙扎什麼,就軟軟地倒在地上。
蓐收努力止笑,然而實在是憋不住,於是仰頭哈哈大笑:「現在你們知道了吧?斷情剪是仙物,仙魔兩立,是對付不了爛桃花絲這些魔物的!」
「你早就知道!」景宸霍然站起,「那我剪爛桃花絲的時候,你不提醒我!」
蓐收不緊不慢:「說什麼呢?說得我好似事事給你下絆子,我用得著嗎?再說了,你也該吃吃苦頭。靈魔雖然可惡,但也不是完全不講理!你不惹毛了靈魔,她能給你下爛桃花絲?」
雲渦無語,想要反駁卻不知從何駁起。回想當日情形,確實是景宸無情失禮在先,惹惱了月錦,才中了爛桃花絲這麼個棘手玩意兒。